天堂的倔强

发表日期：2017.12.19

“那是我小时候，常坐在父亲肩头。父亲是儿登天的梯，父亲是那拉车的牛...”还是那首忧郁伤感的歌谣，深切的撕扯着我这颗游子的心绪。
一直转不出宿命般的倔强，我在猜想，我和父亲那些彷徨和忧伤,为何如此相像？可能这就是血脉相连吧！
我知道，父亲最大的心愿是去上趟大城市见见世面。后来，这成了他此生最大的遗憾。
我是家里第一个走出山村的孩子，请原谅我们的浅薄，每个人的成功辉煌都是几代人奔忙的结果，藏着太多的血泪。
父亲的身世，太过悲凉，以致于许多年以来，我不敢触摸那些岁月，对于一个感情丰富的人，对于我，这是个残忍的决定。
父亲姐弟四人，排行老四。爷爷是个朴实的农民，奶奶是童养媳，没有名字，只知道娘家姓张，所以取名为许张氏，在冬天抱过来时，冻掉了双手。
父亲3岁丧父，5岁丧母，后来靠要饭生存了下来。据姑妈说，父亲小时候是靠麻袋布片包裹养大的，家里太穷了。
后来，大爷在生产队出民工时放树被砸了，客死他乡。姑妈当时十八岁父亲九岁。没办法，姑妈嫁给了三十岁的姑父做了填房，只有这样才能把两个弟弟养大。所以现在为止我一直把姑妈当奶奶看待。
由于人单姓孤，无父无母，所以经常挨欺负，父亲姐弟三人生性倔强要强。姑姑硬是把父亲供读完高中毕业，据说当时上学，离学校三十多里路程，父亲都是半夜出发，书包里装两个玉米饼就赶路，学习非常好。语文异常优秀。
后来，下生产队干活，很能干。人老实，被当时任中学校长的大姨夫相中，聘到小学当代课教师，一直教了我五年，后来民办老师转正之时，以一分之差落榜。
再往后，贩卖水果蔬菜，烧锅炉，卖糖葫芦供我和哥哥上学...
我是个不争气的孩子，落榜，再落榜，父亲开始驼背，头发变黄，大把大把的吃止痛片..
之后，我南下游荡，取得了一些成绩，终于看见父亲露出了笑脸。
那是，短暂的幸福，只持续了一年。人生都有些无法预知的东西，我们无力改变。
2001年7月27日7点35分，父亲突发心梗，倒在了工地上...
父亲走时，没有闭上伤感的眼睛，身上穿着我新兵时滚破的迷彩服，兜里揣着五毛钱的火机和一盒从小店赊来的五毛钱的吉星烟..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许多人都说，父亲一辈子是遭罪的命，到享福时他就受不起了。其实，我根本算不上一个孝顺的儿子，从来都不听话，老是走弯路，没让父亲享上一天福。
我一直觉得其实父亲就是一头拉车的牛，挣扎在沉默的土地上，最后被沉默的土地所掩没。多少年来，我一直在咒骂那片黑土地,还有少不更事的岁月。
许多年以后,我为父亲写了一首小诗<伤逝>,算是一个忠孝的谢罪和告慰.
爸爸,如今我已娶妻生子了,你坟冢上的那丛万年蒿是不孝的儿子放上去的,如今它依然茂密,爸,那是儿的追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