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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儿骏扬,年方八岁,正值“七八九岁狗都嫌”之适龄阶段。
吾父七十又二方得此孙,加之这孙子七大姑八大姨的长辈众多,故俨然已成为庞大家族中的掌上明珠,被娇宠惯养也在自然之中。好在此子天性还算温良、生性还好胆小,虽调皮好动,却也知凡事不可过份,长辈稍作佯怒状,便适可而止,算得是顽而不劣。
吾儿偏瘦,身材中等,吾常忧其身为男儿不够高大强壮,江南之灵秀有余、塞北之壮美不足。然,在其外祖母精心照料之下,这小子倒很少生病,整日里活蹦乱跳、嘻嘻哈哈,几乎不得一刻安宁,常令吾想起一出语境——“笑语江南客,无声塞北人”。
适逢暑期,吾儿随外祖母返乡探亲,吾与妻以为将这厮“野生放养”,饿其体肤、空乏其身,或可使其“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而其大姑母则嗔怪吾与妻太过放纵,令其荒废时光,应趁假期使其多学才艺,更想亲自把手教授子侄音律器乐之技,然而既成事实,大姑母虽郁闷不已,便也不再多说。不曾想,这小厮此去竟是“乐不思粤”,很有“广阔天地大有作为”之架势。不日,便屡屡传来其诸多可笑无赖之事:
先是,其姨母术后应禁大动大笑,这小无赖竟日日在其姨母前搞怪装相,只为逗得姨母捧腹大笑,只是此捧腹非彼捧腹,姨母的欲笑非笑拼命忍俊之举倒惹得他放肆开怀;
再有,其年龄尚小的表舅母怀有身孕,理应远离之,以免碰撞发生意外,然,这小子偏要纠缠之,与其小舅母一起坐立、一起散步、一起玩耍,左右不离其身,硬生生使家人担心不已、诚惶诚恐;
而后,又传来其与年长他几岁的小表舅抢吃偷喝、抢占游戏机、相互撒泼耍赖等诸多事宜,二子还因嫌赤日炎炎似火烧,便整日里躲在空调房内,常常足不出户,打打闹闹、分分合合,一派其乐融融;
进而,有邻人向其外祖母投诉,这厮竟打哭了邻人之孙,外祖母连连道歉求情,未几,却又见俩儿孙勾肩搭背,破涕为笑,姗姗而来,不亦乐乎;
继而,外祖母又向妻投诉,一曰:其至二舅爷家之小货店,连吃带拿、搜刮民膏,不遑“还乡团”进村之“劣迹”;二曰:其常趁家人午间昏昏欲睡之时,独自一人入菜地“种菜”,进果园“打梨”(身高不够,便用木棒敲打),并常常窜行至人来车往的国道边游荡,唬得外祖母跟姨母胆战心惊、惶惶不可终日。
妻因思念犬子,常常以电话与之窃窃私语,小儿便汇报,曰:近日吃到姨丈买来的排骨多少多少,尝到姨婆送来的零食几何几何,还屈指数来,已享受完小舅公自养的鸽子几只几只,然后垂涎三尺地讲道,走之前一定还要吃掉舅公专门为其饲养的童子鸡云云。最后,再感叹道:“老妈,这里的肉真好吃哎!”。及至妻关切地询问其作业如何时,这厮便打断妻,曰:“好了,不说了,不浪费你电话费了,拜拜,老妈!”旋即便挂断电话。待妻委托其姨丈监督这小子做作业时,姨丈便叫妻放心,原来姨丈每每督促其学习时,这小厮则振振有词地说“你们放心,我有安排!”,其时,这小子已经将作业完成的八九不离十了。
期间,吾与妻虽放心任其自流野蛮生长,吾更未与其沟通交流,但吾二人思念之情处处显露。二人世界尽管轻松自若任来任往,不须遵守“犬子在,不远游”之新规,然,膝下无孺子缠绕,毕竟患得患失,与妻谈事游玩,未及三两分钟,必将话题引至爱子身上。每闻及以上诸事,夫妻二人不禁相视莞尔,叹息曰:小儿无赖,欺女霸男,鱼肉乡里;老虎不在(妻属虎),马放南山(吾儿属马),悠哉游哉。只道是,年少不识愁滋味,乡间无甲子,寒尽不知年!
小儿无赖,人之常情,话虽如此,坊间说:“三岁看老”,只是别使此“无赖”延续到老,不然,小则坏及其自身与家人,大则为害民间社稷,岂不呜呼哀哉。所以,最喜小儿无赖之时,窃以为,为人父母者,应以正视听,以身作则,尽力使其近朱远墨,多疏导少迁就,如此而已。
吾对吾儿之期望平平,无非是:康健平安,不做坏事,自食其力。如此,足矣!倘或,此子能成大器或不大不小之器,则幸甚幸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