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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艺谋的一部《英雄》使我知道了额济纳这个内蒙古的少数民族自治旗。从此以后常常在网络上关注着这个人口不过2万的小镇,仔细搜索关于她的一些消息,认真看每张胡杨的照片,总盼望有个合适的机会,去亲眼目睹一下她的美丽。国庆期间,银川的朋友来电话说今年的胡杨格外好看,听到这里我再也按耐不住许久以来的魂牵梦绕,立刻飞往银川,开着朋友那辆快要掉牙的吉普车就上了奔向额济纳的路,去领略心中的一幅画——额济纳的秋天。
穿过贺兰山就进入了阿拉善左旗的地界,顿时一派大漠风光扑面而来。透过车窗时而闪过那一群群低头吃草的白羊,时而又闪过昂首阔步的驼队,蓝天白云下的大漠中他们才是真正的主人。700多公里的路虽然不算很长,可也千万不要大意,大漠里一阵狂风吹过,黄色的细纱就会像织锦一样低低漂浮在路面,车轮随时都有打滑的危险,加上笔直柏油路面直通天际,使我丝毫不敢懈怠,不敢再边欣赏美景边开车,直奔额济纳而去。
黄昏时分已经离额济纳不远了,但是看着渐渐西沉的太阳,估计已经赶不上去看胡杨林的落日了,索性直接把车开到路边的天鹅湖旁,能欣赏一下大漠湖泊的落日也很不错,说不定运气好的话能拍到天鹅。顺着夕阳望去,镜头中间闪过两只鸟的影子,远的已经看不出什么样子,干脆心里就当它是天鹅吧!到了额济纳已经是掌灯时分,再好的胡杨也只能在护城河的倒影中欣赏一下了。
天不亮就开始辗转反侧,似乎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在召唤,这时就再也没有了睡意,干脆步行朝二道桥的方向走去,据说那里是看胡杨最好的地方。城区离二道桥并不是很远,本来以为我起的很早,结果到了跟前我才发现成群结队的摄影爱好者和游人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清晨的阳光恰似胡杨嫁衣,黄色叶子在旭日的抚摸下显得是那样的妩媚。暗则仪态万千,明则金黄耀眼。有的挺立着伟岸的身躯,舞动金黄而稀疏的叶子傲然天际;有的懒散横卧,摇曳那低垂的枝条给游人展现无限柔情;有的孤芳自赏,只为找寻清晨里的一丝清风;有的三五成群,旁若无人地就着身旁的溪流描眉梳妆,好一派如诗如画的田园风光。
她们没有鲜花的娇嫩,更不会招蜂引蝶。她们有的只是朴实无华的情怀,掉下的叶子,只是为了喂饱顺路而过的骆驼,活着的意义只是为了给无边大漠增添一丝美丽。徜徉在这金色的海洋之中,我不能不惊叹于大自然的恩赐,任何赞美的语言和文字在这里都黯然失色。
胡杨的美丽让人叹为观止,往往就会忘却额济纳同城和黑城的历史。据记载早在唐睿宗垂拱年间同城就已经是安北都护府所在地,因此那时的辉煌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后随突厥的兴起,都护府南迁后同城逐渐没落。如今残垣断壁只是一幅悲凉的历史画卷,淹没于沙漠中的一堆土丘仿佛还在向人诉说着昔日的繁华。
与同城相比较规模颇为壮观的黑城,又名黑水城。始建于公元九世纪的西夏政权时期,公元1372年明朝大将冯胜以大兵攻破黑城,此后黑城便在尘封在历史的记忆中与风沙为伍,鲜为人记起。而今早已是“昔日风流随孤烟,一座古堡半城沙”了。
黑城归来心里沉甸甸地,一直沉浸在这段悲壮地历史之中。如果说古堡使我感到心情沉重的话,那么看到的黑树林则使我感到恐怖和震撼。在一望无际的沙漠中间,由于缺水的缘故,一大片胡杨已经枯死。夕阳下大片枯死的胡杨的剪影如群魔乱舞,张牙舞爪,似鬼魅凄凉恐怖,乍一看起来,一股凉气直从脚板心上到脑门。但你仔细看起来,却是另一番感受。粗壮的树干上那细细的枝条,总是不屈地刺向黑色的长空——仿佛在呐喊,在抗争,绝不屈服于大自然的严酷。
额济纳的自然环境对于植物来说甚至于残酷,每年10月过后胡杨就要早早地褪去锦衣,冬日既然来了春天还会远吗?她们必须要扎根于贫瘠的沙漠50米以下,去吸取那少的可怜的水分,一年中陪伴她们的只有无情的风沙,炙热的太阳,但他们坚强的身躯从来没有因此而沉浮。听,冬日里,她们会在寒风中歌唱,春天里,她们会用翠绿的叶子向世人昭示春天的来临;秋日里,她们会用生命的全部奉献她们的美丽。
大漠中几乎寸草不生,沐浴着晨光的沙丘也显得非常的美丽。微风吹过,沙丘会留下的一道道细纹汇合在无尽的远方。看,就在远方,一簇簇胡杨,也在晨光中享受难得的宁静,也许她们刚刚被风从身上吹去沙砾。她们显得如此渺小,随时都会被无情的沙漠掩埋,但是她们扎根在大漠的深处,顽强的拼搏总会有她们的一片天地。她们会在风沙中成长,也会慢慢的老去,也许某天会被风沙连根拔起,但是我知道她们心中不死,又会在干枯的树干上发出新的枝条。难怪当地人以“千年不死,死后千年不倒,倒了千年不朽”来形象的咱们胡杨。
看着眼前这株枯木新枝,让我不仅陷入深深地思索之中。这就是额济纳的胡杨,额济纳的秋天。与其说额济纳的秋是一幅画,不如说她更像一曲生命的赞歌。
没有人知道你何时扎根这里,
选择了沙漠注定一生陪伴你的只有常年的寂寞和无尽的戈壁,
有人甚至叫不出你的名字——胡杨,
赞美的语言更多给了你金黄色的外衣。
你不埋怨命运多舛,
——我从未听到过你的叹息,
粗糙的外表下包含一颗感恩的心,
——你回报大漠的总是欢歌笑语。
百花齐放时不与野花争宠春色,
冬日来临时你用凋零的落叶去装扮大地,
也许只是几日的辉煌,
却要你用三百六十五天去孕育。
这不是一时的冲动,
我懂得这才是你的坚持如一,
千年轮回中倒下的只是你不朽的身躯,
枯木中的迸发才是你又一次诠释生命的意义。
几天的假期很快就结束了,到了我不得不回去的时候。让我再神情地看一眼胡杨,再神情地看一眼额济纳的秋。我知道我人虽然离开了,心却留在了胡杨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