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伯爵说的没错，人生中最令人兴味盎然的事情，就是看别人怎么死去”，这是《基督山伯爵》第35章“锤刑”中所表述的一句话。读到这里，我的目光不自觉被这段文字所吸引，甚至默念多遍，在这里死亡成了一种表演，与鲁迅先生笔下喜欢看砍头的看客如出一辙，人们面对鲜活生命表现出的冷漠与麻木，究竟透露出的人性本善还是人性本恶呢？

   从学生时代开始，随着阅读量的拓宽以及社会阅历的逐渐丰富，我开始有了类似的思考，但内心还是一直充满着疑问，人性——到底是人之初、性本善，还是人之初、性本恶呢？当时的我认为，这个论题没法简单做出判断，因为善恶的界定本就复杂，黑白颜色之间也有灰色的存在。人们常说，时间会给出我们答案，随着时间的推移、生活的沁润，我还是无法给到自己一个完美答案，但慢慢的，我从纠结那最初的秉性中跳脱出来，渐渐有了自己的见解：善恶也许并非是形容词，而是一个动词，善良是一种选择，是个人意志面对文明的社会做出的一种动作选择。

   弗洛伊德在《文明及其不满》中指出，人类的本能主要包括生存本能和死亡本能。生存本能驱使人们追求快乐和满足，而死亡本能则表现为攻击性和破坏性的冲动。文明通过道德、法律、宗教等规范和制度，对这些本能进行约束和控制，以维护社会秩序的稳定。然而，这种约束并非没有代价，它使得人们不得不压抑自己的本能欲望，从而产生了心理上的冲突。也许正是由于这种心理上的冲突的存在，一部分人总是想要冲破自己行为与情感藩篱，展现其人性中的阴暗面与复杂的动机性。

   随着社会的蓬勃发展、互联网的飞速进步、个体自我意识的快速成长，社会生活中的戾气好像也越来越重，每个人都在毫不留情的狠狠地做自己。网络平台就成为公众抒发情感的载体。一部分人认为，我们在做自己的同时，我们个人的一部分本能是需要被规训的，规训一部分本能而把自己变成一个文明人，也就是说，我们的生活没有办法一直狠狠地让我们感到愉悦，总会有一部的情绪我们是需要让渡的，让渡一部分自己的本能，从而去创造一个相对舒适的文明环境；另一部分人认为，现实中，我们面临着巨大的工作压力、竞争压力和社会规范的束缚，按照自己的想法，放肆抒发与表达，这是解放天性，做自己，这样会获得自由并感到愉悦。而造谣就是其中的一个产物，造谣者对于散播谣言的真伪性及后果从不假思索，而谣言通过媒体平台和周围人对谣言的轻信，及人们对“猎奇丑闻”的偏好，依赖于人们的“吃瓜”心态，迅速传播与蔓延，并对一部分人造成实质性的伤害或侵害。

   在今天流量至上的网络上，一部分人为博人眼球，获取更多的流量关注，促使造谣事件屡见不鲜，每天的新闻都充斥着各种谣言：在公共卫生方面，疫情期间，各类谣言频发，例如：“喝酒、吸烟能杀灭新冠病毒”、 “特效药或疫苗被隐瞒”等，这些谣言带来的影响，引发公众恐慌、抢购物资，甚至导致错误防疫行为（如滥用药物）；又如，某地出现艾滋病患者报复社会，曾有谣言称“艾滋病患者用针头扎人传播病毒”，多地出现类似虚假信息，引发社会恐慌。在社会事件方面，2020年杭州女子取快递被造谣事件，一名女子在取快递时被偷拍，造谣者编造其“出轨快递员”的聊天记录并发布至网络，导致当事人遭受网暴、失业甚至抑郁。其后，造谣者被以“诽谤罪”提起公诉，成为网络诽谤入刑的典型案例。在商业竞争方面，2018年，网络流传文章称蒙牛、伊利为垄断市场“陷害同行”，后被证实为谣言，编造者因损害商誉被处罚。在政治方面，对国家政策曲解类谣言，如“养老金制度即将崩溃”“房产税征收标准不公”等，通过断章取义或捏造政策内容，煽动公众情绪，其后果是影响社会的稳定。

   由此可见，在信息及网络高度发达的今天，谣言的传播速度和破坏力要远超纸媒时代。在这些谣言中，最可怕的不是谣言罪行本身，而是罪行背后那种毫无理由却足以吞噬一切的恶意，而对于谣言本身，即使最后被打破，但公众对谣言的负面印象可能难以完全消除。

   东野圭吾的《恶意》中，野野口修对日高的诋毁，映射了现实中某些人通过谣言获得操控舆论、践踏他人尊严的病态满足感。无端的恶意，造谣的本质是摧毁他人社会形象。无论是小说中的谋杀诬陷，还是现实中的谣言，其核心都是一种恶意的“精神谋杀”，通过摧毁他人的社会形象来满足扭曲的自我价值。

   “为何好人会被恶意中伤？”东野圭吾也通过《恶意》在追问着，而这其中，不仅是个人心理问题，更是社会结构性问题的缩影（如竞争压力、人际关系异化等等）。所以，我们需要在文明与人性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既不能让本能肆意泛滥，也不能让文明过度压抑我们的个人意识，而善恶的选择，也许是文明与人性之间、是公序良俗之间的一个平衡点。

   每一个经过甄别的平衡点——善良的选择，犹如蒲公英一般；每一个恶意的谣言，蔓延开后，犹如海怪利维坦，它带着庞大、混沌、黑暗与危险，笼罩与充斥在环境中。可当蒲公英的种子穿透利维坦花岗岩般坚硬的表皮时，那些被视作柔弱无力的绒球，用纤细的根系分泌溶解绝对性的酸，将庞然大物解构为可供生命呼吸的土壤。在驯服利维坦的蒲公英背后，是对“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永恒教诲的恪守，希望你我都能选择抵御恶意，择善而行！